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世界钢铁第一大省河北过冬 黑色产业遭遇蓝色困境

时间:2015/2/26 7:56:04来源:新华网作者:责编:0条评论

 

燕赵大地冬去春来,钢铁行业仍严寒笼罩。

 

2014年,河北省粗钢产量1.85亿吨,同比下降0.60%。这一看似细微的变化,因14年来首次下降而备受瞩目。

 

曾支撑“世界钢铁第一大省”数十年经济发展的支柱产业,而今贴上了“高污染、高能耗、低效益”的标签。雾霾一起,钢铁更成众矢之的。

 

“黑色产业”,遭遇“蓝色困境”。

 

兴衰之叹

 

大门紧闭,庭院荒芜。转炉拆成一片瓦砾,高炉变为废铁一堆——关停一年多的建源钢铁公司,从一个侧面映射出河北钢铁发展的历程。

 

1992年,建源的前身——迁安钢铁总厂,是“举全县之力”建起来的:机关干部集资,副县长兼任厂长。

 

“这儿立起迁安第一座超百立方米高炉,‘百米高炉’让全县人都风光。”建源留守副总经理孔德林说。

 

由此起步,迁安成为河北三大县级钢铁基地之一。在钢铁产业的“黄金时代”,建源是迁安第二纳税大户。

 

“那时一条炼钢生产线,就是一台印钞机。”孔德林回忆,“刚出炉的钢坯,通红滚烫地就装车拉走。”

 

钢铁,创造了一个个财富神话。坊间传言,当时钢老板用尼龙袋拎着现金买豪车,销售员态度不好,就连4S店一起买下来。

 

钢铁,让迁安从全省闻名贫困县变成全国百强县。这个“钢城”也将“铁原子”造型定为市标。

 

凭借燕山、太行两大山脉富集的铁矿资源,河北在战国时代就以冶铁著称。到了工业化突飞猛进的当代,河北钢铁骤然崛起。进入新世纪,河北跃升为全国产钢第一大省,产量突破亿吨大关,相继超越德、美、日。有人戏称,世界钢铁“中国第一,河北第二,日本第三”。

 

然而,在历史性辉煌中,风险也加快聚集。

 

2008年,受国际金融危机冲击,建源开始走下坡路。到2013年已负债累累,每月亏损上千万元。

 

市场需求退潮,严重过剩的产能逐渐显露。到2012年,钢价急转直下,一气儿跌回上世纪90年代。人们形象地说,几年前吨钢利润能买一部手机,后来买2斤猪肉,再后来就卖到了“白菜价”。

 

与此同时,能源消耗和环境污染日趋加重,钢铁业戴上了“紧箍咒”。

 

压倒建源的“最后一根稻草”,正是环保。想排放达标,必须上脱硫、除尘设备,要六七千万元投资,这家摇摇欲坠的企业无法承受。

 

随着破碎锤砸下的一声闷响,建源的生产线在河北省化解钢铁过剩产能集中行动中被拆除,消失在历史的烟尘中。

 

国务院要求,到2017年底全国压减8000万吨钢铁产能,其中6000万吨落在河北,这相当于2014年德、法两国的粗钢产量。河北特别是迁安、武安、丰南等“一钢独大”的县市,感到了寒冬来临的重重压力。

 

今年40岁的孔德林在建源干了12年,从普通工程师成长为企业高管,为钢铁付出了最好的年华。提到450立方米高炉,他眼里闪出泪花。从论证、筹建、投产再到拆毁,他自始至终参与其中:“建的时候就不顺,本该一年建成,结果建了4年;终于投产,市场却不行了;勉强运行几年,又赶上了压产。唉,它命不好。”

 

在另一个钢铁基地武安,运丰钢铁因资金链断裂,不得不闷炉停产。实际只要5000万元,就能重启生产。对一个固定资产数十亿元的企业,这本不是个大数,但最终只能将几十年心血的基业拱手转让,真是“一分钱难倒英雄汉”。

 

更严峻的形势还在后头。今年国家取消硼钢出口退税,有人预言,真正的钢铁严冬刚刚到来。粗放式扩张老路走到了尽头,不转必死。

 

正如河北省省长张庆伟所言,河北钢铁产业到了一个调整转型、上档升级的关键时期。加快结构调整步伐,既是现实发展的迫切需要,也是未来发展的必然选择。

 

割舍之痛

 

2014年,全国重点监测的74个城市,大气污染最严重的10个河北占7个。

 

污染,已成不能承受之重——河北不能承受,周边不能承受,而钢铁产业本身也难以承受。

 

一年来,河北铁腕治污,减煤、治企、降尘、控车、增绿。直接成果是,11个设区城市空气质量平均达标天数比上年增加23天,重度以上污染天数减少14天。

 

但作为河北的“吃饭产业”,钢铁及相关产业转型,不是一个轻松的话题。

 

2013年来,武安市淑村镇取缔了237个石灰窑,占全市70%以上。石灰是炼钢的重要辅料,而土法烧窑是主要污染源。取缔天经地义,可真动手时,干部、群众都很纠结。

 

淑村上万人以此为业,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窑口。高峰时,每口窑一年净赚三四十万元。

 

一口窑一般有5到10户入股,还有七八户供石头,窑上干活的工人十几个,再加上四五户专做销售、两三户供煤以及专业修窑的,算下来,要牵涉30来户人家。

 

镇党委书记冀彦军来动员,窑主庞丙利说什么都不同意:“你敢强拆,我就挡着。”接着,他的语气从强硬变为恳求:“拆窑是为了大家的健康,这我知道,可我们这代人甘愿受污染行不?我们少活几年,先把生活搞上去,以后子孙后代就能呼吸新鲜空气了……”

 

时值石灰销售旺季,取缔工作推进缓慢。武安市长魏雪生把冀彦军叫去:“小灰窑该不该拆?”

 

“该拆。”

 

“取缔任务能不能完成?”

 

“能完成。”

 

但是,冀彦军边说边掉眼泪。

 

“那你哭什么?”

 

“老百姓也很苦啊。”

 

市长沉默良久,说:“缓上一个月吧,让群众把石灰卖掉再拆。”

 

拆第一座窑时,附近村民都来了。挖掘机扒掉烟囱,几百人都哭了。

 

燕赵大地自古多慷慨悲歌。在压减过剩产能、治理大气污染的现场,记者再次感受到一种悲壮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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