评美国汽车现状 缺失英雄的时代

 

    “一个没有英雄的时代是寂寞的，然而一个需要英雄的时代是不幸的。”董海洋《艾柯卡自传》中文版的序言中开篇写道。

 

    对美国三大车企而言，果然是重重叠叠的不幸。

 

    当“史上最强乞讨团”三位CEO大人——瓦格纳、穆拉利和纳德利们乘坐豪华个人飞机抵达华盛顿开始要饭之旅时，李·艾柯卡的脸上想必尽是嘲弄。

 

    自然，随后三位CEO官僚一系列的自驾车作秀和拷贝艾柯卡降年薪至一美元的说法，无一不是官僚的乌纱被强扯下去之后露出小丑真面目的滑稽。

 

    虽然有时候，官僚因受万人仰视，看上去也宛若英雄。但两者最大的差别是：英雄为理念活着；官僚为职位活着。

 

    以艾柯卡为例，被福特抛弃并遭受一系列侮辱之后，诸多职位都等待着这位管理界的奇才。艾柯卡放弃了这些待遇丰厚的职位，接受了来自克莱斯勒的挑战。1980年，为了表示自己拯救克莱斯勒的决心。艾柯卡率先把自己的工资由年薪36万降为年薪1美元。自此，“一美元年薪CEO”成为美国标志产物之一。苹果公司的乔布斯、雅虎的杨致远都曾在此列。前几年福特家族继承人的比尔·福特主动请缨兼任福特公司CEO，也领了多年的1美元薪水。

 

    话说“史上最强乞讨团”三位成员在遭受舆论重压之后，也纷纷主动表示加入“一美元年薪”行列。然而，“一美元年薪”在乞讨团成员那里，几乎已经是做秀的工具。当年艾柯卡一美元年薪的背后，是与工会的强力而有效的谈判，全体职工的年薪同时降低了12.5倍。而三大车企与工会沟通成效甚微。当然，官僚秀还要做下去，从豪华个人飞机降级到自驾车，一路上赚取的不过是媒体的报道和眼球，而真正上报给议会的拯救计划报告，却透着官僚们常态的平庸。显然，就目前的形势来看，美国三大车企的CEO们很难被划入“英雄”的行列。艾柯卡用一个英雄的背影面对一群官僚的嘲弄。

 

    一言及此，有一点需要明晰，虽然英雄有着强烈的褒义，但“官僚”本身是一个中性词。20世纪早期，马克斯·韦伯提出了官僚组织理论，并勾画出理想的官僚行政组织蓝图，包括：劳动分工、职权等级、正式的选拔和规章制度、非人格性和职业定向等。但是，智者如韦伯同时指出，理想的官僚组织在现实中是不存在的。比如“劳动分工”要求职责清晰，工作分解成简单的例行动作，在现实公司管理中可实现性几乎为0；再比如“非人格性”，任何现实中的官僚组织都存在着个性和个人嗜好。各大公司的层层叠叠的人士风云变幻很多时候与“人格性”直接相关。一个更大的悖论也就在此时出现，理想官僚组织的本意是要提高工作效率，但现实中却往往成为效率底下的代名词。美国三大车企大多受害于此。

 

    更可怕的是，官僚组织有着强烈的腐蚀和潜移默化的功能。也正因为如此，美国三大CEO乘坐个人飞机乞讨时，无非是很傻很天真的习惯成自然。

 

    英雄和官僚的另一个区别在于天生的智慧和敏感。英雄拥有甄别战略产品的慧眼，而官僚则习惯于站在在各家大牌咨询公司提供的厚厚的 报告背后，说着似是而非的言语，终结于平庸的产品。“野马之父”艾柯卡在克莱斯勒的翻身仗也是来自K型车，K型车也正是在众多质疑的目光、艾柯卡的坚持主导下获得了成功。遗憾地是，如今的三大CEO提交给美国议会的报告，并没有提到真正令人振奋的产品计划。

 

    无论如何，诸多波折之后，美国财政部拿出了174亿美元的基金为三大车企输血，留给了三大车企苟延残喘的一个季度的时间。政府的债，肯定是要还的。美国政府提出的很多“不可完成”任务也许会某种程度上加速三大破产的速度。押宝于奥巴马比布什更加仁慈并不现实，不乐观地预计，174亿美元很可能是饮鸩止渴。

 

    如是，在时代的考验面前，官僚的表现乏力而苍白，而力挽狂澜的，只有英雄。然而，艾柯卡只有一个。眼下美国汽车业，是个缺失英雄的不幸时代。